民国二十一年,“一二八”
事变后,因失去上海、东北市场,药材行业大受影响,朗华离开药帮,开始在重庆的百货市场里钻进钻出跑生意。
衬衫、丝袜、肥皂、化妆品……什么东西走俏他卖什么,有时赚有时赔,就在这赚赚赔赔里,朗华学会了如何打听消息,捉摸行市。
我对他的买卖不了解,也无兴趣,终归觉得不是个正途。
可如今的世道,小老百姓怎样才算走正途,我也答不上来。
民国二十二年,成渝公路正式通车,朗华来往于两地,要么去四川进货,要么去抛货。
初秋,他生日,十八岁,我和琰琰、秋意约好给他过寿。
一放学,我立刻去买寿桃包、芝麻圆子、面、调料、红鸡蛋,做好准备,等寿星回家,给他惊喜。
谁知一直等到晚上□□点,朗华依旧不见人影。
琰琰说:“他可能在成都还有事。”
秋意说:“没有啊,张婆婆看到他下午回来过,四五点又出门了。”
琰琰暗暗瞪一眼,笑道:“他不晓得我们要给他庆生,肯定找朋友喝酒去了。”
秋意愣了愣,跟着附和:“哦,对,朗华每年都记不住自己的生日。”
原来,关于我对朗华的那点儿心思,琰琰和秋意已经达成默契,心照不宣了。
他们越安慰,我越觉得难受。
当时年纪小,喜欢谁,怕被人知道,怕人笑。
而琰琰和秋意为了保护我的自尊心,不去点破,也从未以此调侃。
这晚夜深,终于听见巷子里传来朗华的声音,由远至近,我对他那么熟悉,他的脚步,他的笑意,他的叹息,别人不曾留心的,于我而言却了如指掌。
于是我忙爬下床,看看钟表,还不到十二点,还来得及。
我打开窗户,想祝他生辰快乐,福寿安康。
他显然醉得很,而且不是一个人回来的。
我看见朗华拥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,约莫二十出头,打扮得尤其时髦。
我心跳忽然加快,仿佛做贼一般,立刻躲到窗帘后,不知在害怕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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