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心头一颤,睁开眼来。
外头下着白雪,庄子里的下人领了个孩子过来。
他披麻戴孝,两眼红彤彤地垂着。
一看见我,他就跪了下来,对我深深地下拜。
“起来、快起来罢。
”我走过去,将这孩子扶了起来。
他隐忍着泪,哽咽道:“我阿爹走了。
”
我抬起袖子,擦了擦他眼里的泪:“我知道。
”
我收留了那个孩子,自范氏获罪之后,他便随他阿爹的姓,改名唤孟清。
我将孟清留在庄子里,予他吃饱穿暖,也让人请了个先生来,教他读书认字。
楔子天生聪颖过人,他又遭逢巨变,便比一般孩儿沉稳懂事,我也将他视作义子般,从不在吃穿用度上委屈他。
自打开春,就传前线连连告捷。
到了来年六月,乌虚汗王退兵北方,派使臣送来良驹粮草,两朝议和。
“君子义以为质,礼以行之,孙以出之,信以成之,君子哉——”
秋叶潇潇落,屋子里,传出少年的朗朗读书声。
我走过长廊,不由驻足,看那读书的孩子看得出神,直到侍从唤了唤我,我才缓过神来。
侍从体贴地问:“沈爷这阵子,常常走神。
可是有什么心事没有?”
我只管笑着摇头,那侍从望了望里头,说:“这小子也真是勤奋。
”庄里人皆知,孟清学习十分刻苦,每日四更不到就已经起来练字读书。
侍从惋惜道,“可惜是个罪人之子,要不然将来保不定也能有个出息。
”
我并未应他。
孟清到底是范氏遗孤,便是已经改名换姓,终其一身也不能入京,更遑论是考取功名,入朝做官。
然而,放眼古今,流放孤子当中,也并非没有出人头地者,端看自身造化罢了。
中秋月圆,我给下人都放了假,让他们出去看灯。
我独坐屋内看账,听见脚步声,就知是孟清他们回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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