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星朗不知道她那句弑兄杀父的论断里,是否包括他,流言里的他。
他并不在意。
“但正如你方才所言,或者说你父亲所言,天长日久,你已经成为蔚国在祁宫最深的埋伏。
你是最长的那条线,最熟练的那只手,甚至你如今的身份,做许多事都更加容易而极难被人察觉。
因为你的前面,挡着个淳风。
一直以来朕以为是你护她,原来,是她在护你。”
他声音沉沉,语气难以捉摸:“这样的好埋伏,磨了十八年的剑,任谁都不会甘心说撤就撤。
更何况你那野心勃勃的父亲。”
“是啊。
莫说君上你,连我都有些理解他。
我恨的是,他一再骗我。
哪怕九月末那封信里,他还对我说,阿妧初入霁都,有太多事情尚不熟悉;她十九年来养在闺中,尽管学了些筹谋算计之法,毕竟没用过,还需要我带她一阵子。
待淳风出嫁,我再顺理成章出宫回家,彼时阿妧也该独当一面了。”
她仰起头,看着殿顶黑乎乎的藻井,其上彩画已经模糊,斑驳割裂了原本流畅的线条。
“回家。
原来他根本没打算迎我回家。
都是假的。
我也气上官妧,气她被惯得不知天高地厚,我苦苦坚持了十八年的所谓家国使命,比不过她的情窦初开儿女情长。
她有脑子,不是不能替我,她只是不愿意。
不愿意!”
她再次恼起来,涣散的目光变得无比强烈:
“我也不愿意!
但谁管我的不愿意!
凭什么她不愿意,就要让我继续替她!
十八年前,怎么没人替我!
我已经莫名其妙活了二十二年,做了一堆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事,我以为总算到了头,结果她告诉我没有头,我得继续,为了她的狗屁爱情!”
她蓦然看向顾星朗:“七月那次,你死了就好了。
没有你,她也不必告诉我真相。
我还能活在自己的相信里,还能回家,与亲人团聚。
呵。”
她闭眼,半晌,轻轻笑起来,“自欺欺人啊。
我早就没有家了。
父母尚在,而我是孤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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