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颐转过脸,望向车窗外面的风景,一言不发。
见她一脸冷漠,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话,缇娜捏着拳头跺了跺脚,道,“我会让你后悔的!”
***
我会让你后悔的!
为了兑现这句话,缇娜一气之下,真的跑去了军警部。
她说了些什么不重要,重要的是她这不经大脑的行为,带来了一个可怕的后果。
唐颐和缇娜,包括玛利亚恐怕都不会想到,她们所居住的这个小城市,远没有看起来的这般安宁。
人群中到处都潜伏着反对纳粹的地下组织,平静的海平面下隐藏的,是汹涌的暗涛。
缇娜这么一闹,惊动了党卫军,这些人办事向来雷厉风行,再度突击全市,绝无半点耽搁。
风暴来得突然,地下党还没准备,就被杀了个措手不及。
逮捕了一批,就地阵法了一批,剩下的也闻风而逃。
看到这个结果,缇娜怔住了。
那天,她确实跟踪了唐颐,只不过天色渐暗,她没有胆子跟入林子。
说到底,其实她并不知道唐颐干了些什么,本着报复心理,只想吓她一吓。
谁知,这事捅到了党卫军那里,变得一发不可收拾。
具体地下党是什么,到底犯了什么法,缇娜并不清楚。
但看见一干人等,因她的任性妄为而受到了牵连,家破人亡、锒铛入狱,这个却是铁铮铮的事实。
事情弄大了,她却害怕了,带着行李躲到柏林的外婆家去避难,留下一个烂摊子眼不见为净。
这几天,城里闹得沸沸扬扬,人心惶惶。
可说来也怪,外面鸡飞蛋打的,面包房里却安静得出奇,这些士兵到处搜查,偏就跳开了她们。
这个金钟罩自然不会是因为缇娜是举报人的缘故。
这么安静,只有一个可能,更大的暴风雨,将至。
唐颐举目无亲,无处可去,况且,党卫军是何等森严的组织机构,遍布全欧洲。
如果,这些人的目标是她,那么逮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,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?再说,父亲还在集中营里关着,无论她走到天涯海角,都有这么一根线牵扯着,飞不高、也跑不远。
她要真能狠下心扔下这世上最后一位亲人,当初就跟着麦金托什走了,压根儿不会来德国。
无奈,也无力挣扎,所以她索性等着,是好是坏,两手一挥,交给上帝去定夺。
玛利亚没见过什么大世面,反应也迟钝,对女儿闯的祸一无所知。
望着外面大动干戈的士兵,嘴里不停地唠叨着,这些党卫军们太大惊小怪,害得她连生意度做不成了。
有时,无知也是一种幸福,感受不到危机,自然也不觉得害怕。
就这样战战兢兢地过了三天,该来的终于来了。
先是来了一拨士兵,唐颐也分不清究竟是党卫军,还是其他的什么军团,总之,他们闯了进来。
玛利亚迎上去还没来得及开口,就被他们用枪指着,夹持着带了出去。
铺子里只剩下唐颐一个,墙壁上挂着的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,屋里屋外安静得不像话,气氛压抑。
外面的马路被小分队封死,确定自己走不出去,她的一颗心反而安定了下来。
既来之则安之。
大街上开来了一辆车,库里斯的身影,在门外一闪而过。
外面起了一点小争执,但很快就平静下去,他朝着这里走来。
不知为何,她稍稍地松了口气,来个熟悉的人,总好过陌生人。
库里斯推开店铺的大门,一步跨了进来,玄关处悬挂着的风铃叮叮当当响个不停。
他慢慢地走近唐颐,脚步声沉重而坚定,一步步全都走在了她的心尖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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